小枫 “我在上海,我愿意讲述疫情下你不知道的故事”( 二 )


确实,在不确定性和饥饿面前,人是很难保持体面的 。
我的那些“病友”,最大85岁,最小2岁 。
那个2岁的小朋友,因为父母双双确诊,虽并未感染也只能随母亲一起被拉进方舱 。
虽然听起来有些荒唐,但比起以往那种把孩子一个人放在家里自生自灭的新闻,似乎还“人性化”了一点 。
头顶上灯,24小时普照着300个床位,我一躺下就只想蒙上被子 。
时间在这里面失去了分界点,我只有凭借手机上的日期辨别我活在哪一分钟,哪一天 。
有时从被子里传出一些微弱的哭声,我们听见了,也假装没听见,这才是对那些“脆弱者”最好的关心 。
人到“绝境”,总有一点子放浪形骸的自我解放 。
比如我在方舱里狂做几百个俯卧撑,可算有机会让我在几百个人面前表演这拿手绝活了 。
又或者,我和朋友开着视频唱歌,什么土唱什么,没有一句在调上,像个精神病一样,异常兴奋 。
这些放肆刺激着我的每一分肾上腺素,用以支撑我临近崩溃的情绪 。
直到在4月11号零点,还在睡梦中的我突然被拎起来,告知我已经连续两次间隔24小时核酸阴性,符合“出院标准” 。
让我们赶紧收拾东西连夜出舱,这次比来时还要仓促,因为后边还有源源不断的“阳性”等待着床位 。
此次方舱之旅最魔幻的部分来了,我们被带到楼下时,才发现还没有转运车来接,以至于几十人,男女老少全被搁置在了方舱外边 。
小枫 “我在上海,我愿意讲述疫情下你不知道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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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受访者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阵疑问,那个医护人员喝止住我们:
“你以为你们很受欢迎吗?你以为我们愿意陪着你们在这等啊?我们还得层层报批......”
我们不能发问,不能提出异议,甚至自顾自地抱怨也不行 。
虽然很生气,但我好像理解他的暴躁和怒意 。在方舱里面时,我听到医护人员聊天说:
已经一个月没回过家了,家里已经没有菜了,老公和儿子在家什么吃的都没有了,一会6点倒班还得赶紧去抢菜 。
我还听过更心痛的一句是:你们(转阴)能回家,但是我们不能 。
对啊,什么时候才是头?
他们原本也不是这场疫情的掌控者,也承担着我们无法想象的压力,不仅是“病毒”上的 。
【小枫 “我在上海,我愿意讲述疫情下你不知道的故事”】人性是复杂的,在自私、懦弱和贪婪的另一侧,总是有一些更细微却坚固的温暖 。
比如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需要长期服用安眠药,但方舱无开精神类药物的资格 。
一个工作人员就想办法让家属把药送到他们住的隔离酒店,上班的时候再带进方舱 。
再比如有人没有带卫生巾,他们还是费尽心思提供了卫生巾 。
包括我自己有过敏性哮喘,和医生沟通后最终也申请到了相关药物 。
4月11日早上7:00,在经历了一夜露天的漫长等待过后,我们终于等来的转运车 。
此时的我们,已经精疲力尽 。我刚到家门口,就看见隔壁邻居叔叔探出头来说:美女,吃苦头啦 。
那是一句无需多言的安慰,却让我无比清晰地记得它的温度 。
后来隔壁的小姐姐也给我发来信息,她说在我门口放了一块小蛋糕,那也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甜的蛋糕 。
被人温暖的感觉,挺好的 。
人生“再来一把”的感觉,也挺好 。
所以,方舱的朋友们,待到上海解封之时,我们终会相遇在人海 。
小枫 “我在上海,我愿意讲述疫情下你不知道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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