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尼娜·法尼尼|蔡小容｜司汤达命中世界心脏的匕首，《法尼娜·法尼尼》( 四 )
法尼娜把烧炭党人聚会的时间和地点 ， 还有他们的名单——删去了米西芮里的名字——写在一本祷告书内页的边缘 。 她派了她的使女 ， 把书送到红衣主教那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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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这件事只用了十分钟 。 她知道自己做了一件什么事 ， 事后她抱着情人 ， 几乎想告诉他了 。 她对他加倍温存 ， 以掩盖内心的不安 。 她是一个有很大行动力的人 。 在多幅画面里 ， 我们看到她大幅度的动作：伏在窗户上窥看、冲进房间里找寻、扑倒在沙发上剧恸、跳上马车奔驰——后两幕是在聚会的党员全部被捕 ， 米西芮里不愿被怀疑为内奸而自首之后 。 她看到他留给她的字条几乎晕厥 ， 但不多久就跳起身 ， 在电闪雷鸣中赶去罗马 ， 去营救他 。
她利用了堂·里维欧 ， 他的叔父是罗马总督 。 她与堂·里维欧假意周旋的模样十分世俗 ， 连衣衫的式样都是了 。 她让里维欧带她进入他叔父的书房 ， 去看了关于烧炭党人案件的机密文件；后更是在深夜里只身潜入罗马总督的府邸 ， 用手枪和她绝伦的美貌 ， 迫使总督大人就范 ， 答应保护米西芮里 。 这里 ， 简略的文字令人吃惊：
“法尼娜满意地说：‘我们的交易讲成啦！证据是现在就有报酬 。 ’总督接受了报酬 。 午夜两点 ， 他一直把法尼娜送到花园的小门口 。 ”
法尼娜只有十九岁 。 她竟能身体力行 ， 做自己身体的主人 ， 既可以与情人欢愉 ， 又可以把它当作酬报 ， 换取自己需要的东西 。 这分裂的两者 ， 并不使她承受心灵的鞭笞 ， 她好像没有这方面的枷锁 。 或者她一意孤行 ， 只想着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情人 ， 歧路不值得多想 ， 直奔目的而去 。 她曾宣称：“从今以后 ， 我命里注定要无所不为 。 为了你 ， 我要毁掉我自己……”她爱得五内俱焚 。
她终于在监狱里见到了戴着锁链的情人 。 他憔悴得苍老了 。 见他之前 ， 她想 ， 他爱她爱到能饶恕她吗？这想法天真了 。 她对她的情人缺少基本的理解 ， 不然她早就能够判断 ， 也不做那件事了 。 偏差早就在那里 ， 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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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待她十分冰冷 ， 以至于她以为他知道了她的罪状 。 他决意去死 ， 让法尼娜把他完全地留给祖国 ， 他说他受到的猜疑就是由于他另外的激情导致的 ， 同伴被捕时 ， 他为什么不在场？因为他与她在一起 。 法尼娜五内俱裂了 。 她不再说话 ， 把她带去的金刚钻和小锉刀送给他 。 画面上 ， 她无力得几乎伏在地上 ， 一条手臂撑地 ， 另一手递给他越狱求生的东西 。 说到祖国 ， 米西芮里再度激昂起来 ， 他说他将逃走 ， 永远不再见她 ， 他对她就算死了 ， 永别了……法尼娜在激愤之下 ， 把一切都说了出来——她要他知道 ， 她因为爱他而做了什么 。
米西芮里狂喊着扑向她 ， 想拿他的锁链打她 。 闻声赶来的狱吏揪住他 ， 他尽锁链给他活动的可能 ， 把锉刀和金刚钻朝她扔过去：“拿去 ， 混账东西 ， 我什么也不要欠你的！”
故事戛然而止 ， 就到了最后一幅 。 两个人生观其实完全不同的人 ， 可能因彼此的差异而相互吸引 ， 但他们身处的剧烈情境对人有严格的要求 ， 把不合格的人筛出去 ， 筛成可耻的奸细、叛徒 。 “她这种丑恶的灵魂……”法尼娜得了这么一句判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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