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ther|散文丨千里:我的母亲( 二 )


放假了 , 同学们都回家了 , 她在学校没事干 , 就悄悄一个人拿把锄头把菜地挖完了 。 星期一大家返校 , 只见菜地平平整整的 , 顿时炸开了锅 , 纷纷问是谁干的?叽叽喳喳的声音里传递着好奇与惊喜 , 她却默不作声 。 多年以后 , 她说起这些细小的往事 , 笑得极为开心 , 像作了恶作剧一般 。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初期 , 没有糖果玩具 , 没有电视看 。 晚上 , 一家人坐在房间里 , 母亲在一盏小小的灯火下 , 边做针线活边和我们闲聊 , 这些事情都是那时她和我们讲的 , 母亲跟我们讲这些的时候 , 语气从容 , 一切都是淡淡的 。 我的童年时代 , 也因此染上了些许沉静的色彩 , 从此挥之不去 。
【mother|散文丨千里:我的母亲】3
外公打得一手好算盘 , 大九归 , 小九归 , 口诀用长沙话念起来 , 跟得唱花鼓戏一样 , 清脆又响亮 。 他膝下几个子女都继承了他这门手艺 , 母亲也是 , 20岁参加工作 , 当会计 , 财务工作一直搞到退休 , 很早就是会计师 , 参加过衡阳市的珠算比赛 , 拿了第五名 。 江湖手艺 , 也属难得 。 母亲管了一辈子的钱 , 从未占过公家一分钱便宜 , 深得领导信任 , 这也是她引以为豪的事情 。 她一直保持记账的习惯 , 一年一本 。 过年的时候 , 就会给我们翻着账本 , 絮叨一年的开支 , 大有一丝一缕 , 恒念物力维艰的意味 。
母亲26岁生的我 , 那时父亲在部队 , 母亲带着我和妹妹在长沙生活 , 物资匮乏 , 生活拮据 。 妹妹被寄养在别人家里 , 我被托管在幼儿园 , 母亲只在星期六的时候把我接回来 , 星期一又送到幼儿园里去 。 那时候 , 她整日奔波 , 忙着工作 , 无暇分心照顾幼小的我们 , 内心焦灼疲惫可想而知 。 在我儿时的记忆里 , 母亲带着我去食堂打饭 , 基本都是去晚了 , 只剩下一碗酸菜汤 。 至今看见酸菜汤 , 我都会泛起亲切感 , 那实在是幼时留下的病灶 。 但我从来不曾见母亲有过抱怨 , 或被生活的喧嚣琐事压垮 , 她总是以一颗素净的心 , 一一为我们清除障碍 。 我们一家子在暮云、黄泥河、醴陵、衡山等地流离辗转 , 居无定所四处漂泊 , 直到我10岁的时候 , 才算在长沙安定下来 。
往后 , 每当我工作中取得一些成绩 , 都在第一时间跟母亲报告 。 她也从不当回事 , 只说 , 你比同龄人要吃过更多的苦 , 你能够取得比一般人更优秀的成绩 , 我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 她总是淡淡地回应着我 , 好像关于我的更大成就总要在以后到来 。 但是我知道 , 每当别人在她面前谈论起我 , 或考上省厅公务员 , 或调去县里委以重任 , 她都大大方方接受乡邻对我的夸赞 , 如甘露沁心 , 让她欣喜满足 。
我领悟着母亲的用心 , 低调谨慎处世 , 摒弃浮华骄奢 , 希望有生之年能有一个显著的成绩 , 让母亲为之骄傲 。 哪怕其实我知道 , 世间的毁誉荣辱 , 那些年枉当的虚名 , 其实都无关真正的生命热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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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同仁堂 , 药店师傅查验了信息 , 开始在堆积如山的中药包里面翻找 。 找了半天 , 也没看见把药找出来 。
又过了一会 , 店员小姑娘过来问我是不是取走了?怯生生地要我问一下家里人 , 我拨通了母亲的电话问她 , 她在那边说 , 没有啊 。 问了一下情况 , 又说 , 是不是没煎?没煎的话 , 我明天再跑一趟算了 。 我说没有咧 , 应该煎好了 , 他们在找 。 连忙挂了电话 。
我跟小姑娘说 , 如果没煎的话 , 麻烦你们晚上加班再煎一下吧 , 我在这里等着 , 没关系 。
我不想让母亲再跑一趟 。 母亲慷慨随和的性格 , 总是替别人想得多 , 从不愿给别人添麻烦 。 她几乎很少跟我和妹妹讲高深的做人道理 , 却以身教潜移默化 , 从母亲身上 , 我感受到了正道直行的力量 , 与人为善 , 福虽未至祸已远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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