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丨东北师范大学:王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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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任头
文丨王帅
我跪在老任头坟前 , 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
坟头不大 , 孤零零立着 。 前面竖了块木头 , 上面粗糙地刻了五个字 , 老任头之墓 。
我怔怔地看着那几个字 , 老任头 , 老任头的名字是什么来着?
雨又下了一天 。
浓重的乌云快要掉下来似的 , 一层层掩住天空 。
新月饭馆开在山脚下 , 一座年代颇为久远的房子 , 在雷雨中显得单薄瘦弱 。
外面黑漆漆 , 屋里倒是亮堂 。
几伙人各自围着桌子吃饭喝酒 , 都是冒雨赶了一天工的男人 , 脱了湿漉漉的衣服 , 光着膀子大口吃着喝着 。
地上的空酒瓶越来越多 , 男人们吵吵闹闹 , 借着酒劲说着平时不敢说出口的话 。
“同生 , 给叔倒杯水!”一个男人摇摇晃晃地起身 , 带着醉醺醺的酒气 。
我应了声 , 慢吞吞地从窗边起身 , 走到柜台后 , 拿起暖壶 。 热水缓缓注入玻璃杯里 , 腾起的雾模糊了我的视线 。
“嘎吱——”
饭馆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
进来那人的衣服湿透了 。 虽是夏天 , 他却穿着厚重的军大衣 , 大衣外层的布已经被磨黑了 , 反着油腻的光 。 他的脸方方正正 , 遍布着皱纹 , 眼睛总是有点儿躲躲闪闪 , 耷拉着脸 , 看着极难相处 。
母亲并未起身 , 懒懒地靠在柜台后的椅子上 , 望着那人 , “老任头 , 有事儿?”
这个镇子上 , 无论老人孩子 , 男人女人 , 都叫他老任头 。 没有人知道他从什么地方来 , 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叫什么 , 只是隐约听说他姓任 , 于是大家就叫他老任头 。
老任头住在镇子外围一个破败的土坯房里 。 那房子不是他的 , 据说因为闹鬼 , 房子的原主人见卖不出去 , 索性就放置在那里 , 举家搬走了 。 老任头那时刚来镇子 , 身上一分钱没有 , 也不忌讳 , 孤身一人就住进了那房子 。 十几年过去 , 倒也安然无恙 。
老任头没有正经营生 , 只每日翻翻垃圾堆 , 捡捡瓶子 , 卖几个钱 。 他身体不大好 , 整日佝偻着背 , 咳嗽个不停 。 镇上的人都不愿离他太近 , 怕染病 。 他很会过日子 , 精打细算 , 半分冤枉钱也不会花 。 用镇上人的话说 , 他是“抠到家了” 。 几毛钱的东西也要讨价还价 , 喜宴丧宴他都要去吃 , 真真是占尽了便宜 。
但是 , 老任头对孩子很大方 。 他那脏兮兮的大衣口袋里总装着镇上小孩子都想吃家里却不给钱买的糖果 。 有时候他趁没人 , 会悄悄往街上玩耍的孩子手里塞几块糖 , 孩子们得了糖 , 一来二去对看着很凶的老任头倒是没那么害怕了 , 有时候还会喊他一声爷爷 。
不过 , 有一次老任头给孩子们糖时 , 被东街的王二嫂看到了 。 王二嫂抄着门边的扫帚上前 , 劈头盖脸冲着老任头就是一顿打 , “好你个老任头 , 占便宜都占到孩子这来了!几块糖你也要抢 , 害不害臊哟你!”
那几个孩子瑟瑟缩缩站在一旁 , 一句解释的话也没说 。
老任头捂着头躲着扫帚 , 闷闷挨着打 。
动静闹大了 , 那几个孩子的父母也来了 。 心肝宝贝的叫着自己家孩子 , 叫他们以后离老任头远点 。
糖果被打落满地 。
孩子们被父母带走了 , 王二嫂也打累了 。
老任头默默捡起掉在地上的糖 , 一瘸一拐地走了 。
那件事之后 , 老任头的背又弯了不少 。
“雨太大 , 躲躲 。 ”老任头没看母亲 , 只紧紧地靠在门边 , 缩着身体 , 小心不让身上的水滴到地板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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