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寅|他曾教过我｜李晓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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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教过我
李晓寅
【李晓寅|他曾教过我｜李晓寅】连接家与单位的是一条不算很长的小巷 。 走的时间长了 ， 我常会在路边的小学校门口 ， 遇见一个做小吃生意的老人 。 推一辆装有电磁炉的小车 ， 上面烤着的火腿肠在冷风中散发着阵阵香气 ， 馋煞了路两边放学的孩子 。 有时候我也会驻足观看 ， 欣赏那些孩子天真可爱的吃相 ， 每看一回 ， 就象是重温了一回童年的自己 ， 那样不加掩饰地贪馋某样食物 ， 全不顾路人惊奇的眼神 。
有一个下雪天 ， 中午 ， 我从单位回来 ， 脚上穿的皮鞋突然变得如同纸一般轻薄 。 忽然 ， 我看见那个老人疲惫地靠在他那辆油迹斑斑的车上 ， 眼睛微闭着 ， 仿佛在忍受着什么难言的痛苦 。 也难怪 ， 这样寒冷的天气 ， 让老人在风中站立如此长的时间 ， 不冻坏才怪呢！我在心里暗暗犹豫着 ， 很想走过去扶他 ， 但一种无法言说的优越感又使我停住了脚步 。 算了 ， 还是将这种路见不平事留给更年轻的人去做吧！我已经过了那个血气方刚的年纪 ， 我在心里宽慰着自己 ， 象个真正的中年人一样 ， 麻木地面对他人的痛苦 ， 然后冷漠地离去 。
后来的几天 ， 每次路过这个小吃摊时 ， 我都会暗自留心他的举止 。 所幸是他的身体已经康复了 ， 但可能是家人不放心的缘故 ， 每次临近黑茫茫的幕色 ， 都会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搀扶他回家 。 可能是他的儿子吧！那种亲密与关怀看之令人落泪 。 那几天 ， 我简直有种想要抒写他们的冲动了 。
令我未曾料到的是 ， 一个下班后的黄昏 ， 老人的儿子叫住了我：“你是从第八中学高中毕业的吧！我记得你坐在我的前面 。 ”
我惊奇的望着他 ， 他有张苍白而无表情的脸 ， 很瘦 ， 是我的高中同学吗？我竟不记得了 。 只听他很快地报出他的名字 。 这一刻 ， 我突然意识到 ， 这几个月的犹疑与牵挂 ， 突然因为这个名字的提醒而清醒 。 他的父亲 ， 的确是那个我一直想要从良心的时刻表上忘却而难以忘却的人啊！
我以为我是可以永远忘记高三的 ， 我以为自己可以忘记那些意气风发 ， 实则愚蠢透顶的轻狂岁月 。 实际我错了 ， 我可以忘记书包里认真装订的试卷 ， 可以忘记书桌上厚厚的参考书 ， 可是当这个卖小吃的老人那布满沧桑的脸一出现 ， 我就能够回忆起高三那年发生的一切 。 就好象一串散落的珍珠 ， 只要你找到合适的绳子穿住它们 ， 刹那间 ， 一切都恢复得无迹无痕 。
他曾经教过我们半年的语文课 。 其实他本身是搞体育的 ， 只因为腿受伤的缘故 ， 再也不能去操场上教男孩子们踢球 ， 学校为了照顾他 ， 调换他做我们高三班的语文老师 。 那时候我们班是全校的重点班 ， 同学们都被老师们的厚待宠溺 ， 对什么都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 对他这个不是科班出身的语文老师更是嘲笑中带些轻视 。 他好象很明白我们那不屑一顾的眼神 ， 备课备得极为认真 ， 每次讲课也总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 可是饶是这样 ， 某些同学还是不肯放过他 ， 他们强烈要求我—当时的语文课代表 ， 一定要去教导处进行反映 ， 反映这个体育老师不配做我们尖子班的老师 。
在去教导处的路上 ， 意外的 ， 我遇见了他 。 他还是那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 很亲切的叫住我 ， 给我讲了下节课先要预习些什么 。 看到他清澈而阳光的笑容 ， 显然 ， 他还不了解我们这些中学生酝酿的“阴谋” 。 那一瞬间我有些犹豫了 ， 可是身为课代表那种“神圣”的使命使我义无反顾地走过去 ， 好象夸父 ， 朝着那个会令老师如烈火焚身般痛苦的结果走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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